奶奶的驱蚊术
2025年7月13日
夏日炎炎,蚊虫嗡嗡,我又开始了年复一年的“蚊虫大作战”。记得小时候在奶奶身边,倒不曾觉得蚊子有多么猖獗。奶奶手里总握着一把蒲扇,我走到哪,那扇子就跟到哪。有一年全家去野外烧烤,我在路上就睡着了。四个多小时,奶奶就那样坐着,手里的扇子一刻不停地摇着。大人们都说,就是座火焰山也被奶奶扇灭了。 现在,网购平台上那些电蚊香液、灭蚊药、驱蚊贴,花样翻新,层出不穷。我将各种灭蚊神器一一请回家中,让奶奶随便用。说实话,这些产品,有些是交“智商税”,有些效果一般,百分百灭蚊的产品至今没找到。 奶奶最爱用的是最便宜的蚊香,我劝她用些“高级货”,她总是笑着摇头,一边给我扇扇子,一边说,再好的灭蚊产品也不如扇子好用,蚊子繁殖快,灭是灭不干净的,用扇子赶走它们就是了。 我这才惊觉,长这么大,竟从未给奶奶扇过一次扇子。某日见奶奶在厨房做饭,热得满头大汗,我拿起扇子想帮忙,她却说年纪大了,不敢扇扇子。当时不解其意,以为老人体弱,不宜直接吹风。可奶奶与我在一起时,那扇子永远是对着我的。原来不是不敢扇,是不愿麻烦我给她扇。 如今的灭蚊科技日新月异,超声波驱蚊、光触媒灭蚊,名目繁多。我试过一种电子蚊香拍,挥动时会发出蓝光和“啪啪”的电流声,号称能瞬间杀死碰触的蚊虫。可蚊子似乎进化得更快,总是在电网间灵活穿梭。还有那些号称纯天然的驱蚊液,涂在身上黏腻不堪,效果却不过尔尔。最可笑的是某种灭蚊灯,整夜亮着诱蚊的紫光,清晨去看,灯下的托盘里躺着几只小虫,却无一只是蚊子。 相比之下,奶奶的老法子倒显出几分智慧。她会在院子里种几盆薄荷和香茅,说是蚊虫不喜这些气味;傍晚时用艾草熏一熏房间;睡前在床头挂个纱袋,里面装着晒干的陈皮和丁香。这些方法虽不能全歼蚊虫,却也不像化学药剂那般刺鼻伤身。最重要的是,这些法子都与生活融为一体,不显山不露水地起着作用,如同奶奶的爱,从不张扬,却无处不在。 前些日子回老家,看见奶奶的蒲扇还挂在门后。取下来细看,扇面已经泛黄,边缘的竹篾也有些松动了。我赶紧从网上下单了好几把蒲扇,奶奶知道后,嗔怪道:“这扇子用顺手了,别看破了,珍惜着用,还能用几年呢。”说着,将蒲扇拿在手上,顺手又给我扇了起来。 现在的灭蚊产品越做越精致,可再也没有一样能像那把蒲扇,既驱了蚊,又扇走了暑气,还悄悄捎来了爱意。 夏夜难眠时,我常想起奶奶的灭蚊之道。她从不奢求将蚊虫赶尽杀绝,而是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家人的安眠。那把蒲扇摇出的风,便是这守护的最好诠释。蚊虫虽小,却能搅乱夏夜的安宁;蒲扇虽旧,却能为亲人撑起一片无扰的天地。 如今我依旧会在夏天购买各种灭蚊产品,只是不再迷信“百分百灭蚊”的承诺。偶尔,我也会拿起蒲扇,学着奶奶的样子摇几下。扇底风起时,仿佛看见奶奶坐在院里的马扎上,身旁点着蚊香,手里摇着那把旧蒲扇,冲我笑着说:“来,到奶奶这儿来,这儿没蚊子。” 夏夜的蒲扇摇啊摇,摇走了蚊虫,摇来了清凉,更摇醒了那些被现代生活渐渐遗忘的温柔。原来最好的驱蚊良方,从来都不在购物车里,而在那把舍不得扔的旧蒲扇中,在奶奶永远先想着我的心里。 文/马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