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英镑(约合4.8万元人民币)的福南梅森礼篮、质感十足的哈里斯粗花呢西装、“老钱风”的Barbour鞋、阿玛尼和汤姆·福特等名牌服装,还有几十盆生机勃勃的室内绿植……这些只是安德斯·费恩施泰特近几年积攒的一部分值钱物品。如今,这些东西被安置在伦敦骑士桥区的一小片空地上。
当费恩施泰特漫步在伦敦西区街道、经过一辆停着的宾利时,很难让人联想到,这名57岁的男子并非富翁,甚至在这条高档街道上连一处房产都没有。事实上,他是一个流浪汉。失业后,他一直在英国最昂贵住宅之一的台阶上露宿,而且短短一年,他“安身之所”的规模已扩展至原来的两倍。
曾在美国从事软件开发无亲无故来到英国
费恩施泰特来自距离瑞典哥德堡市外一小时车程的小镇博拉斯,1996年来到英国,在爱丁堡植物园学习。此前,他在互联网兴起初期,曾在美国从事软件开发工作。因为无亲无故,他被裁员,又失去了自己的房子,之后便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费恩施泰特住在一座被废弃的豪宅的废弃门廊里。这座豪宅有45个房间,面积达6万平方英尺(约5574平方米),价值2.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20亿元)。这是英国最昂贵的住宅之一。这栋房子的主人常年将其废弃。费恩施泰特不像一些非法占地者一样破门而入住进去,只睡在了豪宅的门廊处,虽然三面漏风但还算宽敞,也能稍稍避雨。
为他遮风挡雨的是一把高尔夫风格的雨伞,但这并不能万无一失地保证他不被淋雨,有时候暴风雨让他的大部分物品都被淋湿了。至于睡觉,他在栏杆旁布置了一张床,上面铺着匈牙利羽绒床垫和枕头。门口的台阶上整齐地摆放着他两年来收集的衣服、小饰品和几十束五颜六色的花束,细看还有一些毛绒玩具乃至手办,都是他在当地百货商店捡来的废品。他甚至还在街上捡来的健身杠上锻炼,为路人表演各种令人印象深刻的体操动作。
费恩施泰特在维多利亚区的一处地方可以免费洗澡,还能在附近的一座教堂使用卫生间。
自称仍在寻找爱情有人对他表示感兴趣
费恩施泰特说,尽管自己生活状况如此,但仍在寻找爱情,而且已经有人对他表示感兴趣,“如果你问我,要是邀请别人过来该怎么跟人解释,我会四处点头示意。这么说吧,在这公园里的三年里,我大概有两次觉得当天马上就能结婚,我遇到过两三个让我有这样感觉的人。”
费恩施泰特接受采访时说:“现在我已经融入了这个社区,昨天我还吃了两三顿不同的饭呢。市政厅的人偶尔会过来,他们会听取其他人的投诉,但社区里的人已经解决了问题,此外,市政厅的人也喜欢我在这里,跟我聊聊天,然后就走了。”他说:“我爱这里,这里的人太慷慨了,真是不可思议。人们对我很尊重,我不惹麻烦,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大家都很善良。”
费恩施泰特说,慷慨的当地居民和餐馆老板,曾给他送过热腾腾的饭菜、饮料、现金,甚至还有名牌服装。他的“衣柜”里有一整套HugoBoss运动服、价值500英镑(约合人民币4811元),一件崭新的阿玛尼夹克,一件来自萨维尔街的大衣,还有黑色皮手套、羊绒围巾和大量袖扣衬衫。如今,他还每天沉浸在小说和经济学家的著作中。
几个当地居民表示,费恩施泰特古怪的魅力和“老钱风”(仿佛来自富裕家族)赢得了他们的喜爱。一名在附近住了12年的居民说:“他很古怪,显而易见,但人畜无害,就像一个神奇的瑞典老人搬到了我们家附近。很温馨,他会和小朋友们说话,真是太可爱了。”她指着那座废弃的豪宅:“这地方原本空无一人,没有灵魂,他给这里带来了生机。每次我走过,都会看看他还在不在那里,我很担心有人会向议会投诉,把他的家当清理掉。”
费恩施泰特还说:“当然,借用《查理和巧克力工厂》里的话来说,我希望找到永恒的棒棒糖。我来这儿没什么特别原因,是因为我认识的人都没法给我安排别的地方。”
选择这个地方安居是因为离天鹅很近
伦敦威斯敏斯特市政厅称费恩施泰特是故意让自己无家可归。但他之所以最终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紧邻海德公园,他喜欢海德公园里的天鹅。事实上,“喜欢”是一个过于轻描淡写的形容,更准确地说,他对天鹅的感情应该是“狂热”。他会用食物将天鹅引诱过来,然后亲昵的拥抱、亲吻它们。
今年6月,他因在海德公园拥抱天鹅而被捕,随后成为了一场非同寻常的皇家法院审判的对象。南华克皇家法院获悉,费恩施泰特用食物引诱天鹅后,“抚摸、拥抱并亲吻”它们,这引起了天鹅志愿者乔恩·弗格森的注意,他警告这名天鹅爱好者,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可能会传播禽流感。
费恩施泰特拥抱天鹅时,当地居民弗吉尼亚·格雷对此进行拍摄。他骑着自行车撞向她,导致她摔倒。
法院还获悉,2023年3月30日,当居民弗格森拦住费恩施泰特时,费恩施泰特袭击了他,导致他口腔内侧需要缝合,视力模糊,肋骨挫伤后需要服用止痛药。
费恩施泰特被判处15个月的社区服务令,并要求参加15天的康复活动,法官称这能让他集中精力。
如今,他被禁止进入海德公园的肯辛顿花园,还被下达了针对受害者的限制令,两年内不得与他们联系。在为期四天的审判中,他为自己辩护,之后他依然态度强硬,决定用旧的法学院教科书自学英国法律。
他说:“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因为我抱了只鸟,人们就得跟我开战?法律体系太复杂了。他(法官)对我的行为和性格所表述的话语,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我在伦敦的‘毕业典礼’!”
“我没有逃避什么,也没有追逐一切”
费恩施泰特认为,自己与天鹅有亲近感,他承认自己怀念与它们的互动,声称与天鹅建立友谊“是一份很棒的礼物”。
费恩施泰特的背景仍有些神秘,他对自己生活的许多方面都讳莫如深。当被问及一系列关于他童年的问题时,他含糊地回答说:“对孩子来说,最好的就是善意的忽视。那是一个男孩需要的一切,运动、自然,没有危险。”
在与采访者交谈时,一名男子走过来与费恩施泰特握手,解释说他见过费恩施泰特,并祝福他这种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
当被问及是否幸福时,睡觉时都穿着羊绒袜子的费恩施泰特回答说:“是的,我很幸福。我经常微笑,也经常大笑。我没有逃避什么,也没有追逐一切。我不是自己的敌人。我过着退休般的生活,既不沉湎于过去,也不憧憬未来。”
记者彭昕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