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记忆中的煤油灯
2017年8月5日
灯,在五十多年的生涯中,给了我许多挥之不去的记忆。 我生长在贫穷落后的农村,刚有记忆时,村人在秋天就要进到山里寻找桐油树,采摘桐油树球,晒上几天,然后用刀子剥开球,取出里面的籽晒干,再到油坊榨出油,用来点桐油灯。母亲用一只黑碗,盛上桐油,再用棉花搓根灯捻子,将一端搭在碗沿上,为了节约桐油,灯捻子很小,光亮不大。晚上,勤劳的母亲就守着这盏灯缝缝补补,做针线活或切猪草等。有时,我晚上就在这盏灯下陪母亲做活,不时呆呆地看着灯出神。 上世纪60年代,我开始在本村上小学,放学后,还到山坡上替父母放牛或采猪草,只有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做作业或朗读第二天要背诵的课文。那时,农村才开始用供销合作社代销点定量供应的煤油灯,全家只有一盏煤油灯,晚上,父母不让我用煤油灯看书,母亲常说:“每天放学后,要抓紧时间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部做完……”言外之意是,小孩子晚上别浪费煤油。 直到上小学五年级时,功课任务重了,父亲才用一个蓝墨水瓶做成一盏小煤油灯供我晚上看书、做作业。有了这盏专用煤油灯,我心里美滋滋的,在上煤油时,小心翼翼生怕漏掉一滴油。有时看书看晚了,母亲从奶奶那里学来的话又用上了:“都半夜了,还不睡觉,点灯费油的。”那时候,每户每月限量供应煤油,所以晚上也不能长时间点灯。 听大人说,蓖麻籽含油量大,春天,我便利用屋前屋后的空坪隙地种上蓖麻,秋天,我采摘下蓖麻籽,剥去硬皮,将白白胖胖的蓖麻籽用草茎串起来,晚上,点完了煤油灯的煤油,再点上“蓖麻籽灯”,总觉得比古人凿壁偷光、囊萤映雪读书,条件优越多了。 上世纪70年代,我到乡集镇上中学,成了住校生,第一次用上了电灯,一上晚自习全校电灯“刷”的一下子亮了起来,与教室雪白的墙壁相映照,真是亮得耀眼,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落在地上的一根大头针也看得清清楚楚,在这种环境中学习,学习起来也更用功了。但那时电很不稳定,经常晚上上自习还是用煤油灯,一晚上下来,鼻孔全被煤油灯烟熏黑了。 电灯亮归亮,但一下晚自习就熄灯,宿舍也相继熄灯。这时,我的小煤油灯又派上了用场,自己用小瓶子到小商店打一角钱的煤油,能够用好几个晚上,那时候煤油已经开禁,不再限量供应,只是本人囊中羞涩,有时连一角钱还须去借。 到了上世纪80年代,我参加工作,在单位独居一室,室内装了日光灯,比白炽灯更明亮,看字更清楚。我有了属于自己的电灯后,晚上只要不停电,我就伏案读书、写稿,否则便觉得对不住灯似的,有时晚上静下心来,把灯一开,室内亮了,心里也亮了,精神也为之一振,驱走了一天的疲劳。在灯下,不是看书做笔记,就是写材料爬格子,我心里直乐,但外人也许并不知道我挑灯夜读的意义。文/向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