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观
脸书遭围攻: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因过度放任仇恨言论及不实新闻,全球250多家企业停止投放广告;脸书:将审计自身情况
2020年7月2日
员工反对、民间组织抗议、广告客户终止合作……脸书(美国社交平台Facebook)的“言论自由”政策为自己惹来了麻烦。 “必须承认,(因为这种政策,)我们不得不经历令人极其痛苦的扭曲。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大选时极有可能出现暴力升级和骚乱暴动。如果我们失败,那么历史不会给我们仁慈的判决。”一位脸书员工评论。 然而,为什么偏偏是脸书惹火上身? 潇湘晨报特约通讯员春辉洛杉矶报道 因新冠疫情在美国的暴发和蔓延,美国脸书公司近48000名员工中有高达95%的员工被迫居家远程办公。即便如此,这家公司的技术和组织架构仍保证了其业务在疫情阶段平顺发展,产品和服务也基本没有受到较大的影响。 可以说,脸书是此次疫情中能够真正做到“闲庭信步”的少数几家公司之一。 然而,脸书在对其用户发布信息的内容审核上一直饱受争议,也因此惹来了祸端。 不满公司管理政策,有员工选择辞职 此前,脸书对帖子没有太多限制,相关管理政策主要体现在“如果帖子对他人构成无礼冒犯或者符合诸如暴力或色情等类型的内容,脸书有权在不征得发帖人同意的条件下删除”。但目前,其内容审核的尺度却越来越难以把握。 “我们并不担任事实仲裁者,我们的目的是展示存在冲突的言论,提供争议信息,让用户自己判断。我们需要更多的透明度,让用户清晰看到我们采取行动的原因。”脸书首席执行官“社交媒体不做真相仲裁者”的表态更是受到了美国社会,甚至其内部部分员工的批评。 “必须承认,我们不得不经历令人极其痛苦的扭曲。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大选时极有可能出现暴力升级和骚乱暴动。如果我们失败,那么历史不会给我们仁慈的判决。”一位员工表示。还有员工选择辞职:“我对在一家放任种族主义的公司工作深感羞愧,因为它是由政客领导的。” 6月17日美国的两家民权组织发起了抵制活动,呼吁美国大公司至少在今年7月停止向脸书投放广告,以促使脸书采取措施,减少仇恨言论和不实新闻的传播。 6月19日,美国著名服装品牌北面(TheNorthFace)打响了第一枪,宣布抵制与脸书的合作。截至6月30日,已有250多家知名企业加入,他们终止了在脸书平台上短期或长期的广告投放。这些企业包括阿迪达斯、好时、福特汽车和星巴克等。其中,诸如联合利华和可口可乐等企业更是广告投放大户。仅联合利华,去年市场营销支出就高达80亿美元之巨。 受此影响,一有风吹草动就上蹿下跳的美国股市也作出了反应。脸书股票在上周整体下挫8个百分点,股票市值蒸发约530亿美元。 “言论自由”的管理策略何以引发怒火 有人会好奇,脸书这种“言论自由”的管理策略何以引发员工、民间组织,甚至于部分“金主爸爸”的怒火呢?这与特朗普及当下美国复杂的种族问题风波不无关系。 弗洛伊德事件爆发以来,特朗普频频发声,引用镇压平权运动种族主义者的“当抢劫开始时,射击就会开始”,而后说自己不了解背景;此后又转发含有“白人权力”这句出自“白人至上”运动组织的口号的视频,白宫解释称他没有听到;发文批评布法罗市被警察推倒导致后脑流血的老人,并认为老人“自导自演”……甚至,他在为竞选连任美国总统在脸书平台做的广告里展示了一个红色的倒三角形(它是纳粹曾用来标记政治犯的符号)。还有多次推荐“神药”羟氯喹,尽管数据显示,被他视为“抗疫神药”的羟氯喹很可能具有危险副作用。 不了解、没听到、无证据评论,推荐“危险药物”……导致推特官方接连给特朗普的推文打上“事实核查”的警告标签,提醒用户总统信息的误导性。而相对于“怼”上特朗普的推特,脸书的“让用户自己判断”未免就显得过于暧昧。 此外,自2016年大选以来,脸书就一直深陷美国两派政治斗争中。主流媒体和自由派一直认为脸书放任自己平台的各种虚假消息传播,是导致特朗普意外战胜希拉里的重要原因。特朗普阵营的公关竞选公司更从脸书合作的第三方那里拿到了多达5000万名用户的个人信息。 事实上,社交平台应不应该对这些仇恨言论加以限制,社交平台有没有权利和能力标记哪些是仇恨的言论,以及怎么加以限制,往往难以界定,然而,随着事件发酵,煽动性言论的随意传播,难免使得社交媒体用户被带起激烈的情绪,离观点很近,但却也可能离真相越来越远。 将请第三方审计控制仇恨言论情况 如今看来,很明显,当社交平台成为政治党派人物及其拥护者的言论擂台时,公众已经被裹挟其中,这个时候,社交平台无论是否对内容进行清理标注,都难免已经有了“政治站位”。一部分人不得不认为,只有停止向脸书投放广告,才会让它作出改变。 看到形势紧迫,脸书上周五宣布对“违反脸书相关政策且具有新闻价值的政治人物的帖子打上标签”。但是,依旧有越来越多公司在本周表示将抵制脸书。在这一多米诺骨牌效应之下,脸书是否会“大厦将倾”呢?一位长期在纽约从事广告业务的朋友告诉我,目前下这一结论还为时尚早。他分析说这些知名品牌并非脸书的主要业务对象。这主要是因为相较于小企业,脸书并不能为这些大品牌提供更为精准的目标群投放。 此外,由于今年的新冠疫情,这些公司在广告投放上已经开始“节衣缩食”了。更多的美国大公司会选择将有限的营销预算和资金用于海外市场的推广。对于这一点,脸书是充分了解并有充分准备的。 有超过800万企业2019年在脸书上投放广告。脸书去年全年的广告营收接近700亿美元。但是,在脸书投放广告最多的前100家企业在其广告总营收的贡献率只有6%左右。由此可见,脸书的广告投放商分布比例非常平均,相互替代率极高。因此,从短期和纯商业角度来看,目前美国企业的抵制行为对于脸书的财务并不构成实质性的伤害,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然而就大环境而言,美国在过去的四个月里经历了1918年以来最严重的疫情,上世纪30年代以来最大的经济衰退,以及上世纪60年代以来最为广泛的争取正义和种族平等的社会运动。与此同时,在未来的四个月里,美国还将面临防止疫情反弹的艰巨任务和11月份的总统大选。 7月1日,据路透社报道,脸书近日称,将聘请第三方机构审计该公司控制仇恨言论的情况。效果如何仍未可知,但正如员工“如果我们失败,那么历史不会给我们仁慈的判决”的感慨,脸书在此历史背景下如何应对美国社会和政治上的呼吁和压力,能否从根本上改变其对用户生成内容的管理,彻底消除不实信息和仇恨言论的泛滥,这些或将影响并决定着脸书未来的生存和发展。 美国网友声音 @肌肉里的真实血清: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欢迎)公司加入,一起帮助我们。 @变幻莫测的热带:首先,政府审查“仇恨”言论的概念是反宪法的。其次,如果公司因为任何原因希望从某个平台上撤广告,他们也有权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