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观
三星帝国背后韩版权力的游戏
会长李健熙逝世;晨报通讯员讲述韩财阀成长史
2020年10月27日
日前,一条新闻登上了各大网站热搜:三星集团会长李健熙去世了。 1987年,他从父亲李秉喆手里接过三星集团指挥棒,随后推动三星集团成为韩国最大家族企业和“巨无霸”经济体,承载了韩国1/5的GDP。以至于有人说,对于韩国人而言,有三件无法避免的事情:税收、死亡和三星。他也因此被称为“三星的上帝”“韩国的经济总统”。 可是,现在李健熙倒下了,今后的三星集团又会怎么样? 潇湘晨报特约通讯员冀雨欣首尔报道 韩国三星集团会长李健熙25日在首尔三星医院去世,享年78岁。 三星集团宣布李健熙去世时表示,根据其意愿,葬礼将简化成家族葬礼。而在韩国网站上,多数民众对于三星集团未来权力继承的问题议论纷纷。 有人感叹:“财阀领袖出事,全国国民都在关心,政治家们也纷纷前去叩头。但那些在财阀工作时死亡、受伤、被赶走的劳动者却无法得到关注。他们不是以个人名义被记住的,只是像财阀、大企业里的‘机械零件’一样被记住。” 那么,韩国财阀究竟是如何诞生并影响着这个国家的呢? 财阀的诞生与历史机遇 在韩国,财阀的历史分为日本殖民统治期、萌芽期、基础建设期、正式培养财阀期、出现大型企业期和财阀完成期。 1920年废除“公司令”后,随着日本的大量资金流入,韩国产业结构开始急剧重组。1945年开始,韩国因经济停滞产生了动乱,再加上此前朝鲜半岛北部工业南部农业的政策,韩国的制造业生产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比起工业化,更倾向于商业贸易化。 此后,随着军事政府上台,由于政权成立之初无法建立起有效的财政税收体制,所以政府决定直接向私营企业收钱(政治献金、回扣等),当然,经过政府“选拔”,这些私营企业可以获得低利率的美元资金援助,这使得它们更容易获得外国设备和原材料。由此,以大企业为中心的工业化开始了。 初期的财阀们,为提高经济效益和竞争力,实施了将重化工业培育成出口主力行业、设立战略产业技术研究所等方案,把“韩国制造”的产品卖到地球另一侧,赚取了国家发展所需的美元,推动韩国工业化和国民收入增加。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财阀开始致力于金融产业、信息通信产业、广告代理媒体产业,越来越多元化。 无可置疑的是,财阀们带来了大企业效应,快速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大部分财阀在发达国家的资本、贸易、技术等方面形成纽带,占据着韩国市场。这也使得政府也因此产生路径依赖,心甘情愿与财阀们打成一片,并越走越远。 三星的“芯”痛与“芯”奋 在三星集团的诞生和逆袭上,人们可以窥见多个时期里的血雨腥风。最初只是一家小商会的三星,由李秉喆创办于1938年,最早做贸易,贩卖干鱼、蔬菜到中国。上世纪50年代,三星先后办起了韩国第一家糖厂、第一家毛纺织厂;上世纪60年代,三星将业务拓展到保险、医疗,并于1966年成立三星电子,开始生产黑白电视。 此时,全球电子产业飞速发展,但半导体技术垄断在美国和日本手中。在众人印象中,电子产品每年都降价,但内存价格大起大落,涨起来数钱数到手软,跌起来能亏得想跳楼。因此,哪怕是当时的韩国政府,也并不看好韩国半导体产业投入发展。 这时,李健熙站了出来。1974年,他买下韩国半导体公司,1983年,三星在京畿道器兴建立第一个半导体工厂,正式向DRAM内存宣战。然而,1984年,三星刚推出64KDRAM,内存价格就暴跌,从每片4美元雪崩至每片30美分,此时三星的成本是每片1.3美元。换句话说,每生产1片亏损1美元。到1986年底,累计亏损3亿美元,股权资本全部亏空。由于市场不景气,昔日行业大佬纷纷缩减规模或者转行,唯有三星以仿佛“自杀式”的投资疯狂加码,并攻克关键技术上的落后。 1987年,三星终于迎来行业转机。当年,美国向日本半导体企业发起反倾销诉讼,受此影响,DRAM价格回升,三星乘势崛起,不但实现了盈利,还开始在技术上领先日本。当然,美国企业也不可能突然技术逆袭,吊打日本企业,为了遏制日本企业的发展,美国进一步扶持韩国三星,与日本抗衡。1992年,三星率先推出全球第一个64MDRAM,并于当年成为全球最大的DRAM制造商。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DRAM价格雪崩,三星却将三星电子上一年的利润全部用于扩大产能,故意扩大行业的亏损,拼谁的血更厚。很快,DRAM价格就跌破材料成本。 当时日本政府响应国民意愿,为了拯救国内DRAM巨头尔必达,拨了3.7亿美元,并且自己担保给尔必达拉了12.4亿美元的银行融资。然而,终究是被活活熬死。 尔必达破产当晚,三星总部彻夜通明。 “他留下的负面遗产必须清算” 2006年,三星在李健熙的带领下在全球电视市场上超过日本索尼,位居世界第一,并赶超苹果,在智能手机市场占据首位。包括内存半导体在内,韩国共获得了20多个产品品种的全球市场第一。2017年,仅三星、现代、SK、LG、韩华、乐天六大财阀的年营收,就占韩国年度GDP超过60%,而排名前30的财阀资产总规模占到GDP的95%以上。在这样的情况下,财阀们成为了国家真正的主人。 随着财阀对于政界的威胁扩大,韩国的政界也慢慢开始出现反对官商勾结的声音。2008年7月16日,李健熙因涉嫌非法转让经营权和逃税而被起诉,被韩国首尔中央支法判处3年有期徒刑,缓期5年执行。2009年12月31日,李健熙获得了韩国总统的特赦,名义是“以助力韩国申办2018年冬季奥运会”,从而得以在2010年重回三星管理层。1996年,李健熙因行贿两位前总统被判两年监禁,但这一判决被暂缓执行,一年后他又被赦免。 10月25日,李健熙去世后,韩国共同民主党党首李洛渊在facebook上发表文章,表示“深切的哀悼”,但同时也写道:“不能否认,故人(指李健熙)强化了财阀中心的经济结构,不承认工会等产生了负面影响”“还留下了不透明的支配结构、逃税、政经勾结等阴影”。 韩国民主党发言人许英(音译)在评论中表示:“李会长是引领三星全球飞跃、奠定韩国经济增长基石的主角。”他接着说:“虽然三星是超一流企业,但成为超一流企业过程中有超出法律的不当行为……不正当内部交易、官商勾结等,他(指李健熙)留下的负面遗产是我们社会必须清算的时代课题。” 他还表示:“希望以李会长的去世为契机,李在镕副会长(李健熙之子)在之前向国民道歉时向国民承诺的‘新三星’能够早日实现。” 当然,目前可以预料的是三星集团的基本结构不会有大的变化。继承税方面,李健熙持有的上市公司的股权价值约为18.2251万亿韩元,根据持股比例,预想的继承税有10.9351万亿韩元。不过,继承税是根据前人死亡后2个月内的平均股价计算决定的。因此,李健熙死后两个月内三星股价的变化,非常重要。另外,股票以外的资产(持有的现金、房地产、退休金等)实行50%的继承税率。人们预计,继承税的缴纳不会采用资产出售的方式,而是采用通过延付制度以及利用贷款的方法缴纳。